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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國作家協(xié)會主管

不管腳下是什么樣的土地, 我們都很了不起
來源:文藝報 | 扎十一惹 東來  2025年10月24日08:26

扎十一惹,花腰彝族,1990年出生于云南深山一個村寨。7歲開始學習漢語。大專畢業(yè)后進入媒體行業(yè),2019年離職。目前專心寫作

不是我在寨子,而是寨子在我

東 來:小扎你好!我最先注意到的是《我是寨子里長大的女孩》中的語言,它有一種和漢語母語者截然不同的質(zhì)感。它直接,有時近于直白,沒有修辭上的纏繞感,反倒有一種漢語母語者很難抵達的誠實和敏銳。你是如何跨越語言障礙的?

扎十一惹:其實在各位反饋之前,我自己完全沒有意識到我的寫作和漢語母語寫作者是有區(qū)別的。但這個區(qū)別被點出來之后,我想了一下,確實還是有一些障礙,尤其是在形容方面——我發(fā)現(xiàn)我不太了解形容詞,也不太會運用形容詞,我只能直觀敘述形容對象在我眼中的模樣。也許正是這一點,才讓我能被辨認出來是非漢語母語寫作者。

在花腰彝族的語言中,不太有形容詞,表達感受的詞也非常直白,我想我的創(chuàng)作中依舊保留著母語的習性。再者,我總是在想到一樣物品尤其是植物時,不知道它的漢語名稱叫什么,這可把我愁壞了,需要不斷找有可能的植物圖片,來驗證自己的猜想。光是文中提到的破壞草、蓼草之類的植物,為弄清楚它們的名字,我就花了許多時間。不過總的來說,這些障礙沒有削減我對創(chuàng)作的熱情,熟能生巧,下一次我再找名字,一定會比現(xiàn)在快得多。

東 來:我在讀第一部分時,被其中有關家庭、勞作、生活的部分深深觸動。那種生活里有艱難、荒蕪、貧困,也有廣闊的自然和親友的互助。你并沒有花筆墨細寫彝族風俗,我很好奇,你如何看待寨子里的生活,以及為什么沒有在“民族性”上多寫一些?

扎十一惹:寨子里的生活對我而言就是一種稀松平常,身邊每個人都在過一樣的生活。我們自然地出生、勞作、生產(chǎn)。我們認為生活好壞的決定性因素是上天、大地和勤勞,如果好事發(fā)生了,是因為好日子到了,相應的,若是壞事發(fā)生了,就是壞日子到了。大家在好事發(fā)生時一同慶祝,壞事發(fā)生時互幫互助。我以為人都是這樣的,從沒想過外面的世界并非如此。寨子的生活塑造了我最初的世界觀,它奠定了我作為一個人的心理基底。

很多人問我,走出去,過了現(xiàn)代生活之后再回來,寨子是不是成了一個桃花源?其實不是這樣的,我在寫作過程中的確跳脫出來,以第三視角來回望和觀察寨子,但在所有離開寨子的日子里,我都沒覺得自己成了寨子的客人。不管我走得再遠,做了再多事,去了再多地方,我對自己的定義依舊是寨子里的人。我其實不確定寨子給我的就是歸屬感,但我很確定,其余我去過的地方都沒有給我歸屬感。

不過,時至今日,我的歸屬感變成了我自身。歸屬感在我身體里,而不是某個地方、某個人身邊、某個建筑里。不是我在寨子,而是寨子在我。

之所以沒有多寫一點民族性,也許是因為民俗和信仰是伴隨著我的每一天發(fā)生的,就像太陽東升西落,一切都太熟悉,所以我在創(chuàng)作時,并不覺得我身上的東西有什么特殊或罕見的,也沒有特意去寫。民族性只是我身上的一部分,就像有的人是棕色瞳孔,有的人是黑色瞳孔,有人臉上有疤痕,有人頭發(fā)稀疏……民族是我身上的胎記,如果有人問起,我可以談一談,但我不想把它放大。當然了,我也沒打算隱藏它。

東 來:你從寨子里走出來,接受并融入城市文明,這段經(jīng)歷和大部分城市化進程中的年輕人似乎并無兩樣,還是說你覺得自己的情況更復雜一些?你也寫到學校里的一些事情,包括退學的女學生,雖然沒有使用“惋惜”一詞,但我仍然聽見你的嘆息。一路走來,你是否有過幸運之感?你如何理解“幸運”一詞?

扎十一惹:就從農(nóng)村走向城市這部分來說,我覺得在大的層面上,其實每個遷徙和流動的人都一樣,人們總是從小地方走向大地方,往條件更好的環(huán)境去。在這個過程中,每個人遇到的問題和困難都大差不差,無非細節(jié)上有些差異,從這方面來講,我不覺得我比別人更困難,至多就是語言關上吃了一些苦,多花了一點時間。尤其是當我把自己的人生和我的姐姐作比較時,感受更為明顯。我在書里寫過一句話:不管我吃了多少苦,姐姐只會比我吃得更多。在我心里,在我認識的從農(nóng)村到城市的人中,最艱難的就是姐姐。我無法想象她當年是如何做到獨自到省城求學且不向父母要錢的,我也無法忘記她帶我去她暑假打工的那個足浴中心,忘不掉那幾天的日子。當時心疼和憋悶的情緒一直縈繞在我心里,即便過了這么多年也沒有散去。

很多時候我會感到不公平,但隨著經(jīng)歷和經(jīng)驗的積累,我可以更平和地看待這個問題。我覺得,正因為我們是如此艱難地走到了今天,不管腳下是什么樣的土地,我們都很了不起,應該為自己感到驕傲。

接下來講幸運與否的問題。我坦言,覺得自己很幸運。寨子里還有很多不識字的人,但我的爸爸識字,最后通過努力當上了老師;我的媽媽那么堅韌,在早年爸爸病重時撐起整個家庭;小五叔寧可放棄自己的前途,也要保證我和姐姐有學上。遇到這樣的家人,我實在稱得上幸運。我更幸運的是喜歡上了寫作,它不但成為我生活中的一部分,還成為我人生經(jīng)驗的載體和現(xiàn)實思考的出口。我想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機會,能習得這樣的表達能力。

在我的理解中,幸運這個詞其實還挺私人的。它沒有一個固定的標準和形態(tài),你覺得什么是幸運,它就是幸運。有人能意識到自己的幸運,日子就好過些,如果意識不到,或許會平添諸多煩惱。我還是愿意相信幸運會常伴我左右,我也相信自己有識別幸運的能力。

讓她們的故事存在

東 來:說到姐姐,她在書里被描述為一個“先行者”。我很想知道,這本書出版后,姐姐如何看待書里關于她的那部分?你在書中也寫了許多關于媽媽的內(nèi)容,有她的愛意、勇敢和堅韌,也有她的渴望和變化。你怎么看待自己和母親的關系,你會認為原生家庭對自己是局限嗎?此外,書里專門有一章寫寨子里的女人們,為什么會把目光聚焦于女性?

扎十一惹:書剛出來的時候,我和姐姐說我寫了這樣一本書,并且在書里講了她的“壞話”。姐姐很興奮,很想知道我到底說什么了,我就給她拿了一本,她讀了以后說:“這算什么壞話,都是真實發(fā)生的事,不能算壞話,并且你還沒把我們在田埂上打架、打得翻落到別人地里去的事寫出來呢。還有我用豬食槽做船,帶你去湖里劃船,把馬鞍放在豬背上騙你去騎之類的,你都沒寫。”

說完這些以后,她問我,這本書出版以后反響怎么樣?我說目前來看還可以吧,好評多過差評。她又說:“這樣就行了,只要你這本書受歡迎,就算把我寫成大魔頭也沒關系?!?/p>

其實我早預想過姐姐會是這樣的反應,這是她一貫的作風,她總是說:只要膽子大,什么都能做成;只要人好好的,別的都沒事?!爸灰汀笔撬?jīng)常使用的句式,許多話說出來,好像她天不怕地不怕。但我實在不知道她是真的不怕,還是只是習慣這樣說,來給家人增加信心,以減輕生活本身以及各種麻煩帶來的壓力和畏懼。不管我多殷切,她都極少和我講她的事情,也不喜歡我和她住在一起,所以我對她的私人生活其實一點兒也不了解。實際上,我們除了是姐妹之外,各方面都太不相同。

至于和母親現(xiàn)階段的關系,我覺得我更像她的姐姐。我自信地覺得,我的心理年齡比她還要大一些,所以我有意識地合理化她的種種行為,或者說我勸說自己,不要再試圖達成所謂的和解。當然很多時候我也渴望一種更親密的母女關系,渴望得到值得信賴的、安全的懷抱和愛撫。同時我也明白,人不可能想要什么就有什么,所以我只是單純地保持著一種渴望。很多時候,尤其是病痛難忍的時候,我會不自覺地對著空無一人的房間喊媽媽,恰恰因為媽媽不在身邊,我可以盡情地喊出來,這份呼喚是對無條件的愛與保護的呼喚。要是她真的在身邊,我反而會咬緊牙關不呻吟——如果她疼愛我,我會怕她傷心,如果她不疼愛我,我怕我會傷心。

生活中,我的父母各自為我樹立了榜樣,阿爸教會我浪漫、愛,阿媽教會我堅韌、自強。所以我想,這個家庭對我來說不算局限,它只是不能和更好的家庭去比較。我早已摒棄這樣的比較,珍惜現(xiàn)有的吧。

說起寨子里的女人們,這是我完全無法繞開的一個話題。她們的生活和故事離我太近,我從小就看著這些女人們,生命里早已不知不覺印下她們的印記。小時候,在寨子里,你可以無條件相信女人伸出的援手,她們總能在任何時間任何地點,把各種境況下的你弄回家去。要是家里沒有大人,沒有飯吃,只要和她們討要,她們就會慷慨地填飽你的肚子。所以我對寨子里的和我身邊的女人,哪怕是陌生的女人,都帶著自然而然的親近感。

再者,寨子里的女人,各有各的樣子,各有各的性格,各有各的故事,如果我不書寫她們,那她們就會在寨子里靜悄悄地出生和死去,籠統(tǒng)地變成“那里的女人”。她們是有差異性的,她們的人生也應該被知曉,僅僅只是知曉,她們的故事就在這個世界上存在了。我也搞不懂為什么會如此執(zhí)著于讓她們的故事存在,我就是很想做這樣一件事。我覺得自己寫得還太少,但是寫多了、寫深了,又難免有消費她們的嫌疑,我就只能克制著寫到這里了。

雖然書寫止步于此,觀察卻沒有結束,我會一直觀察她們,并且把她們牢牢記在心里。

一直說到?jīng)]人再聽我說的那一天

東 來:該書最后,你寫了一篇長長的告白,取名為《我的解放日志》,對自己的生活做了總結。是哪些方面的解放,解放對你來說意味著什么?

扎十一惹:最直接的就是身體的解放。我原來還是很關心我的外貌的,因為高中時代被叫無眉大俠,我對我的眉毛極其在意,后來還通過各種手段去折騰它,但并沒有得到什么更好的結果。還有我的眼睛,因為倒睫比較嚴重,在醫(yī)生建議下做了眼瞼手術,其實就是割雙眼皮。我很怕別人說我“丑人愛美”,所以每次有人問起,我都一再強調(diào)是因為倒睫的緣故才做了手術。這種心態(tài)其實很奇怪,我既想追求所謂的美貌,又怕別人知道我在追求美,身材更是如此。對身體的關注實在令我疲憊不堪,直到最嚴重的一個軀體化癥狀階段來臨,也就是我書里描寫的那次??祻瓦^程漫長且痛苦,生存都是挑戰(zhàn),我已經(jīng)沒有心力再去關注外貌。漸漸的,我發(fā)現(xiàn)不關注外貌其實也挺舒服的。這種舒服讓人迷戀,我越來越放蕩不羈,什么發(fā)型,我才不管,熱了就自己操起剪刀咔咔兩下子。當我決心接納自己的全部之后,什么體重、膚色,都不重要了。

我覺得身體的解放是心靈解放的重要基礎,二者相輔相成、彼此支撐。當我真正從內(nèi)心接納了自己,對外在形象的關注就變成了一種自由的選擇,而非負擔。與之相對地,當我發(fā)現(xiàn)我的外在解放并沒有影響現(xiàn)實生活的便利程度,甚至變得更便利、更舒適之后,我的心靈也更自由了。

我不知道其中有沒有相關性,但我對自己更放松以后,對身邊的人和事物,包括社會關系、家庭關系等,也更放松了,人也漸漸變得更包容。這是我在自己身上看到的很好的轉(zhuǎn)變。

東 來:可能很多人會把這本書當成素人寫作的樣本,但其實你寫過小說,是很成熟的作者了。對自己之后的寫作道路有什么期待嗎?

扎十一惹:我的寫作是從2021年11月開始的,當時就是想嘗試一下自己到底能不能、有沒有毅力堅持寫完一本完整的小說,于是就動筆了,最后寫出來一部20萬字的小說《尋找金福真》,參加了豆瓣閱讀平臺舉辦的征文比賽。那是我第一次寫小說,毫無技巧可言,對于核心的把握也不成熟——當然現(xiàn)在也不成熟,還沒有摸索清楚小說應該怎么寫。不過這部作品連載完以后的反響還不錯,讀者喜歡,編輯就鼓勵我繼續(xù)寫,我就正式開始了自己的小說之旅。

時至今日,我還是不會寫大綱,對于全局的把握也懵懵懂懂,很多時候都不是為了寫出一個好故事,就是心里有話想說,就借由小說的形式講出來。我自己也不清楚這是劣勢還是優(yōu)勢,可能我還需要更多的探索時間,可能就像我探索自己一樣,慢慢就會弄明白了,所以我不太著急。

但接下來我會繼續(xù)寫非虛構作品,通過《我是寨子里長大的女孩》的創(chuàng)作,我意識到人們是愿意聽一個普通人在講什么的,這給了我莫大的鼓勵。生活中還有太多值得記錄的細節(jié),還有太多想表達的聲音,所以我想繼續(xù)寫下去。寫得不好,寫得很慢,也沒關系,我會一直說,堅持寫,直到?jīng)]人再聽我說的那一天。就算那一天來了,我也不氣惱,我知道那意味著有更多的人在說話了。

(東來系青年作家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