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維納斯、丘比特、狗與山鶉》提香與工作室

《花神》提香·韋切利奧

《摩西的考驗》喬爾喬內

3月29日起，由提香及其“朋友圈”中同時代畫家的名作組成的“提香·花神——烏菲齊美術館威尼斯畫派珍藏展”將在外灘的東一美術館舉行，49幅展出作品中絕大部分是首次在中國內地展出，畫作中流淌的16世紀威尼斯藝術黃金時期風光，讓觀眾在充滿感官魅力的畫面跟前遙想文藝復興最后的燦爛時代。

從城市進入畫家圈

16世紀的威尼斯，坐擁亞得里亞海沿岸的戰(zhàn)略位置，是通往東方的門戶，城市經濟的繁榮勢必決定了其人文藝術的超前，流動的財富帶來了文化藝術的發(fā)展，此時的威尼斯亦是許多學者與游者的首選目的地。在威尼斯城中云集了以提香為首的一眾杰出藝術家——提香的同門“師兄”喬爾喬內，以及其后的丁托列托、委羅內塞、老帕爾馬和雅各布·巴薩諾等人，他們一同創(chuàng)作了一系列以戲劇化構圖為特征的繪畫作品，作品中充盈著濃烈的色彩，熱烈而大氣，畫中的人物有著豐潤的肌膚和溫暖的世間人情。“威尼斯畫派”的畫家以不同的方式表現(xiàn)當時的現(xiàn)實和社會，他們筆下的鮮艷色彩和樂天情趣，對同時期的歐洲藝術，乃至后世都產生了長達幾個世紀的深刻影響。

全面了解16世紀威尼斯的城市面貌，是進入提香和他的“朋友圈”的一條捷徑，因此，在東一美術館的展廳中，首先可以看到的是一幅再現(xiàn)威尼斯全貌的地圖，其原型為雅各布·德巴爾巴里在1500年繪制的版畫《威尼斯全景圖》，原始尺寸為146.5×294厘米，由六張紙黏合組成，現(xiàn)藏于科雷爾博物館。呈現(xiàn)在這張地圖上的城市由稠密的建筑、街道、橋梁和廣場組成，高低錯落布局有序，有規(guī)整的矩形或放射狀街道網絡；城市廣場成為政治、社交和商業(yè)活動的重要場所，成為人們集會、交流和進行社交互動的中心——圣馬可大教堂清晰可見；還有最能體現(xiàn)威尼斯國際地位的實力象征——威尼斯軍械庫。在畫面四周，有八個小男孩正鼓著腮幫子、奮力地將形狀各異的船只吹向城市中心。這幅地圖生動地詮釋了一座現(xiàn)代城市建立起來的基礎。

把家人變成畫中人

展覽的起始部分便將目光聚焦于威尼斯的顯赫人物——總督、執(zhí)政官、貴族女子，無論是以威尼斯建筑為背景的宏大群像，抑或是單人肖像，在畫家眼中，威尼斯顯然是一個涌動著情感、激情與戲劇張力的廣闊舞臺。展廳開場便是提香的晚期作品《慈悲圣母》，以身穿紅衣的圣母為重心，有趣的是，提香把自己、兒子、侄子的形象都入了畫。畫中的提香，身穿黑色斗篷，佩戴沉重的金鏈，凸顯他在當地享有重要的社會地位?！洞缺ツ浮肥钱嫾胰ナ狼安痪脼榭ǘ嗬椎貐^(qū)皮耶韋市的家庭小教堂所創(chuàng)作的作品。其實，這幅作品更適合遠觀，筆觸寬大而粗放，藝術家用不同大小的畫筆甚至指尖快速有力地描繪出鮮活的紅、棕、黑和白色，作品中的人物和物體的輪廓層層剝落并相互混合，提香生命最后階段的繪畫風格一覽無余。

環(huán)繞著提香作品之一的便是丁托列托所畫的《威尼斯共和國大臣安德烈·弗里齊爾肖像》。丁托列托在威尼斯畫派中獨具一格，他的藝術理想就是“把提香的色彩和米開朗基羅的形體結合起來”。但丁托列托在威尼斯畫派中的地位有些尷尬，他在提香的工作室待了十天便被送回了家，并沒有從“師傅”這里得到直接指導。丁托列托屬于自學成才，由于師出無門，大家又都知道他是染匠之子，于是便用意大利語中的染匠“丁托列托”的名字稱呼他。其實丁托列托不太注重人物的性格刻畫，主要關心的是畫面視覺效果，畫中鮮紅色的長袍說明了畫中人的顯赫地位，畫家以厚重而快速的筆觸描繪服裝的褶皺，捕捉到了天鵝絨和絲綢交織的質感。

喬爾喬內亦師亦兄

展出的作品中有一幅喬爾喬內的《摩西的考驗》十分難得，這幅畫是少數被定為喬爾喬內真跡的作品。喬爾喬內被認為是“第一個真正意義上的意大利威尼斯畫派畫家”“架上繪畫的先行者”，而他對提香，亦師亦兄。

當12歲的提香被父親留在喬凡尼·貝利尼的畫室學畫時，他遇見了對他產生深遠影響的“師兄”——畫家喬爾喬內。喬爾喬內精細的蔭涼風景圖、豐富的色差和消散技術、對繪畫的高超見解、不羈的人生觀都令提香佩服。在后來喬爾喬內自立門戶、與老師貝利尼對著干的畫室中，“師弟”提香幫助他處理畫作的背景和細節(jié)部分。與貝利尼相對傳統(tǒng)老舊的風格相比，喬爾喬內奔放的畫法和猛烈的用色使得繪畫不僅是素描加色彩，而成為一種有獨特的奧妙法則和手段的藝術。提香崇拜喬爾喬內，同時模仿他的繪畫風格。但也正是喬爾喬內33歲時的早逝，給了提香以在威尼斯展示自己才藝的空間與機會。喬爾喬內生前有一幅驚世之作《沉睡的維納斯》，據說由提香在“師兄”去世后繼續(xù)完成了景觀和天空部分。在“師兄”去世23年后，提香直接“搬運”了《沉睡的維納斯》的構圖和人物造型，成為自己的作品《烏爾比諾的維納斯》。

《摩西的考驗》畫面中，法老坐于高高的王座之上，命人把兩個籃子帶到嬰兒摩西面前——一個裝著金幣，另一個裝著仍在燃燒的余燼。這是為了考驗摩西，他在不久前踩了法老的王冠而冒犯了法老。據傳說所述，摩西沒有選擇金幣，而是選擇了余燼，結果燒傷了嘴巴，從而讓法老相信他并無冒犯之意。這一題材旨在表現(xiàn)法老審判的殘酷，與仁慈和正確的司法管理作出對比。在這幅畫作中可以看到，喬爾喬內人物造型很有創(chuàng)新，他將畫中人群置于自然環(huán)境中的同時，研究如何運用不同光線下的自然景觀反映人物的情感和整體氛圍。

“花神”原是平凡女子模樣

提香的“美人畫像”《花神》是此次展覽的重中之重，長久以來這件名作一直為畫壇和世人所崇仰。

文藝復興時代的威尼斯工商業(yè)繁榮，平民男女與貴族富豪一樣，都會盛裝出行，出門就見眾多身著華麗服飾的俊男美女，自然影響到畫家的創(chuàng)作。提香當然不會例外，他最早成熟起來的作品就是描繪女性的作品?！痘ㄉ瘛穭?chuàng)作于1515—1517年，正是提香的早期作品。在這幅作品中其實已經可以看到威尼斯畫派慣用的油彩，華麗的金色，鮮嫩的粉紅色，營造出世俗又溫柔的氛圍。

用《花神》來命名這幅作品是因為畫上的美女右手持著由玫瑰花、紫羅蘭和茉莉花組成的花束，左手臂上纏挽著錦緞披風，呈現(xiàn)出柔嫩的粉紅色，肩上搭著一綹閃耀的金發(fā)。此刻的“花神”在提香筆下不再是圣潔的女神，也沒有達·芬奇筆下女子肖像的神秘感，而是平凡世間女子的模樣，青春、美麗、健康、嬌艷，又不失優(yōu)雅和端莊。這樣的女子之美具體而真實，是當時文學作品中描繪的主角。其實，畫中女子亦是文藝復興時期威尼斯“名?！?，在提香同時期的畫作《照鏡子的淑女》（現(xiàn)藏于盧浮宮）、《世俗之愛與神性之愛》中多次發(fā)現(xiàn)她的倩影。

“提香·花神——烏菲齊美術館威尼斯畫派珍藏展”是東一美術館與意大利烏菲齊美術館“五年十展”合作項目中的第三個大展，東一美術館館長謝定偉談到初衷時認為，絢爛輝煌的意大利古典藝術，為后世留下了無價的文化遺產，時至今日，影響力依然。“只有充分領略古典藝術的歷史背景、時代風格以及藝術家特征，才能對現(xiàn)代和當代藝術有更深的覺悟與體察。”接下來的4月12日，第四個大展“最后的貴族——烏菲齊館藏18世紀歐洲大師繪畫”也將登場。